“紅雪之所以那樣對你，那是因為她從你的琴音之中聽出了威脅，並不是因為你擅自動了她的琴，你明白嗎？”

經過王翠的一番點撥，千靈算是明白了。

“可我沒有想要跟她爭什麽啊！”千靈無奈的撇了撇嘴，“再說，我的技藝怎麽能跟翠紅樓的當家花魁相比呢？”

雖然她的琴藝是不錯，但是她又沒有在青樓之中登臺獻藝過，這紅雪的反應未免有些太過度了吧！

王翠一笑，“你信不過她，還不相信我的眼力嗎？依我看，你的琴藝一點兒也不比紅雪遜色。”

“我剛剛就彈了那麽一小段，你就那麽確定？”千靈笑著說道，“再說了，剛剛那種十五弦的琴也不是我擅長的，我覺得彈得並不好。”

“那你擅長什麽？”王翠十分感興趣地問。

“十五弦的琴有點兒覆雜了，我還是更喜歡七弦的伽倻琴。”

王翠了然，對千靈道，“你跟我來！”

千靈有些疑惑的，但還是跟著王翠的步伐，她們走到了後院。

這裏是翠紅樓的姑娘們練習技藝的地方，她們除了休息和晚上接客的時間，其它時間都會在這裏修煉。

現在時間還早，大多數人都還沒有起來，所以只有王翠和千靈兩個人。

王翠將千靈帶入了一間屋子裏，千靈頗為驚訝，她還是一次見到這麽多的樂器，絲竹管弦、鐘鼓饌玉一應俱全。

王翠將其帶到一具七弦古琴旁，“你彈奏一段給我聽聽。”

千靈望著眼前這具極具古風的素琴，眼睛都放出了光芒，她輕手撥弄了兩個曲調，雖然它的材質比不上紅雪的那具鳳尾琴，但是它的音色十分的清亮透徹，很適合她。

千靈欣然坐了下來，撫上古琴，便忘記了身旁還有王翠在呢！

渾厚古樸的琴音傳入耳中，王翠細心傾耳聽辨著千靈的琴藝，婉轉悠揚的曲調，嫻熟靈巧的指法。王翠不由的感嘆，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小姐，她的琴藝指法比她翠紅樓裏的姑娘好太多了。

王翠還沒有見過哪位姑娘，能將七弦琴彈得如此有感覺，她的琴音之中仿若帶著一種滂湃和大氣，那是極其少有的。

重點是，千靈還沒有經過琴師的指點，已經還有這種水平了。

一曲終了，千靈撥下最後一根琴弦的音符，王翠還沈浸在千靈剛剛那曲調之中。

“碣石調，如空谷幽蘭，經你的巧手這麽一彈，果真不同凡響。”王翠不由的發自內心的感慨道。

千靈不由一笑，她淡淡的說道，“若是杉木做的七弦琴，會更好，音質更加清透。”

王翠覺得自己果真沒有看錯，千靈在音律上的造詣，比她翠紅樓之中的任何一個姑娘都要高超。

“你願意在翠紅樓登臺獻藝嗎？”王翠不假思索的問道，她敢肯定，千靈一定會成為比紅雪更加受歡迎的頭牌。

只要千靈願意，她一定可以把她培養成翠紅樓的當家花魁。

千靈心中暗自忖度，她留在翠紅樓固然是好，可若是想找曹建報仇，這麽拋頭露面的似乎不太好。

但……

“我可以登臺，”千靈起身，泰然自若的說道，“不過，我有一個條件！”

王翠還以為千靈是為了纏頭分紅的事兒，便道，“你放心，我王翠不會欺負你的，客人的賞錢你我五五分賬，這可是紅雪那樣的頭牌才有的待遇！你看怎麽樣？”

“我不是為了錢，”千靈解釋，“你也知道，我是被相公給賣到這兒的，這城內認識我的人不少，我若是這樣光明正大的出去，會遭人非議，也會給你帶來麻煩的！”

王翠一想，千靈說的並無道理。

“你只要允許我不以真面目示人，我就同意在翠紅樓掛牌。事先說好，賣藝不賣身。”千靈再次強調了自己的底線原則。

王翠也是了解千靈剛烈性子的了，若是她逼迫千靈指不定幹出什麽事兒來呢！

不過，千靈有這麽好的琴藝，她肯定可以成為翠紅樓的搖錢樹。

王翠打算找個琴師好好調教千靈一番，來日好將她在翠紅樓連日來的吃穿用度都賺回來！

這麽細細一盤算，王翠便一口答應了千靈的要求，“好，你說的我都答應。不過，你接下來的每日的時間都由我支配，我會找最好的樂師教你技藝，找城內最好的裁縫幫你量制新衣，你就好好準備，半個月之後登臺吧！”

王翠相信自己的眼光，千靈經過她的調教，一定會在登臺的時候大放異彩，為翠紅樓吸引來更多的客人。

在王翠的安排之下，千靈開始跟隨樂師學習更為高深的撫奏技巧，連日下來她的技藝又提升了一個境界。

這一日，王翠找來城內有名的裁縫要給千靈量制新衣衫。

“姑娘，你這身材可真好啊！”裁縫幫千靈量了腰身，不由的誇讚，“怪不得王翠肯在你身上下血本呢！”

“老胡啊，你這話的意思，是說我王翠小氣嗎？”王翠說著，便指著那裁縫的腦門兒狠狠的戳了一下。

“我說你這老婆子，我可比你年長呢啊！你怎麽跟對待你們樓裏的小廝一樣對待我啊！”被稱作老胡的人有些不生地說道。

可千靈聽他說話的語氣，也不像是真正生氣的樣子，看王翠跟他你一言我一語的模樣，兩個人倒是很熟悉。

“你們倆可別吵了！”千靈開口勸和道。

“你聽他貧嘴胡說呢，他每次見到我，不說我兩句，心裏就不痛快！”王翠嘴上不客氣的說著，但臉上卻是充滿笑意的。

老胡幫千靈量了肩寬袖長，說道，“我可沒有胡說，你看你除了肯讓你翠紅樓裏的紅雪姑娘去我那裏量制新衣，還有哪位姑娘肯踏入我的店門啊！”老胡抱怨的說道，“你不肯照顧我的生意就算了，還偏攔著你們這兒的姑娘來我這兒！”

王翠聽老胡這麽一說，可就不樂意了，“我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兒啊！你可別冤枉好人！紅雪是我們這兒的頭牌，她銀子多，去你店裏自是無可厚非，你有本事讓翠紅樓的姑娘去你那裏做衣服，我肯定不攔著。”

千靈聽老胡這麽一說，這翠紅樓除了紅雪，沒有人在他那裏量制新衣？那她面子也太大了吧！人家老板還親自上門來幫她量尺寸，這讓別人看見，事兒又多了。

“其實，也不必那麽麻煩的，太破費了。”千靈小心的說著。

王翠安慰道，“話不是這麽說，這相當於是我的投資，等你日後賺了銀子，這些錢你可還是要還給我的！”

千靈一楞，水靈靈的眸子對著王翠，她這話似乎沒有什麽毛病。

一旁老胡笑著對千靈道，“你看，我說王翠小氣，沒說錯吧！姑娘啊，我看你這模樣這身材，肯定會紅的。你就放心好了，你拿王翠這些好處，她肯定會從別的方面找補回來的！”

千靈有些尷尬，都不知道怎樣回話了。

“尺寸量好了，這衣裳什麽時候要啊！”

“八月十二前一定要做好，”王翠收斂了笑容，很認真的說道，“你就按照你們店裏的時興花樣做，顏色嘛就……”

千靈插了句嘴，“我可不要像紅雪姑娘那樣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。”

紅雪一身大紅色花襖的模樣，現在還停留在千靈的腦海之中，那樣打扮是很光彩奪目，明艷照人，但是那樣不符合她的氣質。

王翠打量了千靈一番，這翠紅樓裏似乎沒有姑娘，像千靈的氣質這般特別。她若是將千靈打扮的跟紅雪一樣，似乎不太好，那樣明艷的妝容也不適合千靈。

“我們店新進了一批月朧紗，還沒有正式對外售賣，我看這位姑娘的氣質，就很適合月牙白，跟個天仙似的。”

王翠聽老胡這麽一說，眼前一亮，立時拍案，“好，就這麽定了。”

“那價錢可不便宜！”老胡實事求是的跟王翠打好了招呼。

王翠一心想著將千靈捧紅，錢不錢的先擱置一邊吧！

“沒問題，這事兒你給我辦好了，有你的好處！”王翠嘴角揚起滿滿的笑容。

很快，便到了千靈登臺的前一天，下午時分，裁縫店的老胡便將新裁制好的新衣裳給千靈送來了。

杏兒將千靈的盛放衣裙的木匣子放在桌上，“裁縫店的小夥計好像在跟翠姨理論呢！”

千靈正在梳妝，明日她就要登臺了，王翠讓她今日好好準備一番，她趁著有功夫，先試了試上臺的裝扮。

聽丫鬟杏兒說翠姨跟小夥計理論了，千靈不由得打聽，“怎麽回事兒？”

“還不是那個小夥計隨口亂說，漫天要價啊！胡師傅是城裏有名的裁縫師傅，聽夥計說給您縫制的衣裙，可是用它們店裏新進的月朧紗做成的，要價可不菲呢。翠姨跟胡師傅可是老熟人了，聽他要價太高，不樂意了唄！”

“我看翠姨跟胡師傅感情挺好的樣子，胡師傅應該也不至於坑她吧！”千靈有些不相信，再說那個小夥計哪裏有膽子隨口胡說呢！

“這你可就不懂了，你沒聽說過做生意的商人專挑熟人宰嗎？”杏兒一副很懂得市裏行情的樣子，一面打開了木匣子，裏面月朧紗制成的衣裙露了出來，“哇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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